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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沙驼:我和铁路有关的故事(一)

发布时间:2023-09-05 来源: bob综合多特蒙德
产品介绍


  英国人乔治.斯蒂芬孙制造出蒸汽机车,后又完全靠蒸汽机车在一条铁路线上成功完成运输,从此,火车问世。

  1814年,英国矿山技师德里维斯克首先利用瓦特的蒸汽机造成了世界第一台用煤炭或木柴做燃料的蒸汽机车,安全行驶在铁道上,人们都叫它“火车”,从此,火车和铁路联系在一块,名称一直沿用至今。

  人们常说缘分,缘分,缘在天定,分靠人为。先有缘,才有分。因为缘分,人的定数与变数重新组合,让不约而同的人不知不觉中邂逅,相见、相逢、相识、或相交成友、或相恋成家,把双方紧紧地梱绑在一起,携手相伴走过一生。有时候,缘分甚至决定人一生的命运,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命运安排吧!

  1965年,我进入到高中阶段学习。学校按照毛主席“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的最高指示精神,省教育厅将天水一中定为全省实验“五年一贯制”的三所学校之一,学校确定我们班为试行缩短学制,即高中由三年改为两年的教学改革班,从天水铁路中学选拔的三男两女五位同学来到我们班。

  一直生活在地方,全班同学全部是地方子弟。大多数同学们从小就对铁路带有一种神秘感,对铁路职工尤其羡慕。书本上、照片上、课堂老师讲述中,铁路半军事化的管理,铁路职工英姿飒爽,个个一身蓝色的铁路制服,帽徽和制服上那带有铁路标志闪闪发亮的铜扣,走起路来帅气,神气,和别人就不一样,令人羡慕。尤其那车站值班人员,火车到站,立正肃立,手持红绿两色小旗或信号灯,上下左右晃动,指挥着列车驶进驶出。火车司机坐在驾驶室,拉响汽笛,威风凛凛地驾驶火车纵横在东西南北铁路线上。这些,在我们看来是那么神奇,那么威风。

  五名铁中同学的到来,同学们和他们近距离接触,感觉有一种好奇感,虽然他们和我们一样是学生,但我们心里已把他们划到铁路范围内,铁路上的人到底和我们有啥不一样的区别?很快,在和班上同学的磨合过程中,就明显感觉到他们确实和地方同学不太一样。这五位同学一口漂亮的普通话,学习特别努力,虽然离高考还有一年,校长汪都一再要求毕业班同学“拼死拼活也要敲开清华、北大的大门”。学校多年来也一直要求学生“清早间书声朗朗,到晚间金笔飒飒,进课堂静心听讲,上操场展翅翱翔”。但我们大多数同学仍然我行我素,该学时学,该玩时还是去玩,确实没把快要到来的高考放在心上。铁中的同学就不一样,他们好像是学习狂,我们在玩他们在学,听说晚自习后进宿舍,熄灯后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书,学习的刻苦程度、确实比我们强多了。但在和同学相处中,就明显感觉到了铁路上人傲气。他们和班上地方同学很少主动接触,给同学们的感觉不好接近。班上男生,虽然已经是高中生了,但还是顽童一个,一张课桌左右分坐着一男一女两位同学,桌子当中也不知何时开始恶作剧地画出一道竖线,号称楚河汉界,谁也不许侵犯。但男女同学之间虽井水不犯河水,但总是以宾相处,客客气气。而令大家不可思议的是,铁中有一位男同学对相邻的女同学,从来不主动同对方说话,好长时间甚至不知道这位女同学姓何名什么?这就引起了班上同学的议论。有同学私下评论,铁中来的同学真是“铁路警察,各管一段,老死不相往来。”铁路人真是如此刻板、守旧、不讲情理吗?很快,在我接触了更多的铁路子弟,尤其是以后真正进入到铁路家庭,成了他们中的一员以后,对铁路人算是有了线月第一批到陇南徽县农村下乡插队落户的部分知青先后暂时走出了农村,到天水地区小河铁厂去当合同工。所谓合同工,就是户口、粮食关系仍然在农村,身份仍然是农民。

  现在想起来,当年的上层设计还真费了心思。人是暂时离开了农村,但在工厂里没有城市户口和粮食关系。按当时规定,每半年要返回插队落户的生产队,按本人口粮标准从队里仓库打出原粮,缴到当地公社粮站,换回一张粮食转账码条后交厂里,工厂凭此条在县粮食部门购粮后,我们在厂里才可购买饭票就餐。当时还规定,离开队里到工厂后,生产队不计工分,年终也不参与分红。说起来也心酸,现在许多年轻人根本不能相信,所谓年终分红,当时每天一个工值仅值几分钱到几毛钱,辛辛苦苦劳动一年,年底算账,许多人不仅拿不到一分钱的分红钱,还倒欠生产队的钱,这就是当年以“公”为主的人民公社体制造成的后果。而使人担心的是,进厂后,和工厂签订了用工合同,合同到期后,如果工厂不需要,退回农村,仍然去当农民,岂不是“竹蓝打水一场空”。幸运的是,由于当年全国“要准备打仗”战备要求,工厂需要人,过了不久我们先后都被正式招工,由农民变成了工人,由“乡里人”又变回到“城里人”。

  我被分配到原料车间做破碎工。原料车间,顾名思义,就是为高炉炼铁提供所有原料的车间。原料车间的破碎工,别人一听好像是什么特殊工种,其实不然,它可是当时厂里最脏、最累、最苦的工作之一。

  别看铁水出炉时的那一瞬间是那么壮观。可为它背后所付出的艰辛,我们体会得可最深刻。

  我们的工作就是把从矿山运来的铁矿石、转运到厂的焦炭、就近采石场运来的石灰石以及其它辅料按要求严格分类加工后、由高炉上料工投入高炉。高高耸立的高炉内,热风炉将高温中的热风不间断地送入炉腔,各种原料在千度高温中融化、分解、分流,炉渣不断被排出,炉内如火海炼金,似孙悟空在太上老君炼丹炉中翻腾。

  每隔两个小时的出铁时间到了,出铁口炉门打开,瞬间,一炉炉铁水从高炉炉口滔滔不绝,滚滚而出,涌入凹槽。上千度的灸热迎面扑来,四溅的铁花,如同燃放的礼花在空中飞舞。铁水奔流中,炉前工们有条不紊、各负其责、灸热的高温把工人的脸面映得通红,铁花在他们只露出脸面的身上跳动、飞溅。如果是夜间,出炉的那一刻,透红透红的铁水滚滚而出时,整个冶炼车间立刻被映得通红,透亮。车间外,工厂上空像旭日东升,映红半边天,又似晚霞,抹红天际边。这沸腾的场面,是我们原料车间工人手中浇灌出来的结晶,进厂后,职工中除了少数复退军人和一部分来自农村的农民工外,我们原天水市各个学校在徽县下乡的知青招工进厂的占有相当比例。其中也有许多原天水铁中下乡插队落户的知青,他们绝大部分是男同学。听他们所在车间的人讲,铁中同学活泼、开朗、豪爽,但个别的也有好动又好斗,调皮捣蛋的小毛病,常常因惹事生非在班组里被批评。在我所接触的几个铁中同学中,感觉和我在学校时班上的铁中同学性格明显不一样,容易结识,也讲义气,大家相处很融洽。

  一天下班后,工友们在一块闲着无聊,天南海北,闲言碎语,胡扯八扯,扯起了闲话。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们,正值青春荷尔蒙旺盛,三言两语就扯到女性身上。有人说,听说石灰石破碎班来了几个铁中的女生,你们谁见过?大家摇摇头,说那明天上班时可以抽空去瞅瞅铁中的女生怎么样。讲者无意,听者有意,这不禁引起了我的好奇和在意。

  石灰石破碎班离我们的铁矿石破碎班相隔不远,工作几乎和我们一样。一座鄂式破碎机牢牢地固定在两米多高的平台上,平台机器后面是堆积如山的石灰石块。一块块石灰石用大锤砸碎成三、四十公分大的碎块后,投入到张着大口的破碎机中。破碎机像狂噪中的老虎,一开一合中,不停地吞噬着被投入的石料。工地上,石块被破碎机鄂板挤压发出的阵阵撕裂声扰人心脾。机器周边,平台上下,粉尘像一层白雾在空中漂浮着,又不断地沉淀到地面,踩上去,一层白粉又溅起粉尘,向空中扬起。虽然正在作业中的工人全身上下被裹的严严实实,除了露出的两只眼睛之外,分不出男女,但开机后破碎时产生的大量白色粉末,仍然使每个人浑身上下白茫茫一片,似白毛女一般。

  次日,班余休息时,一位伙伴悄悄地拉着我说,走,咱俩过去转转。我一看他的眼神,就明白了意思。石灰石班女同志居多,有一半是进厂的下乡知青。女职工体力弱,班上机械出现故障,尤其要更换十几公斤重的鄂板时,往往要请我们去帮忙,班里职工和我们很熟悉。起身走了几步,真凑巧,离他们不远,停机了,刚才还在喧闹中的平台顿时安静下来,平台上空那一片银白、似一层薄雾的粉尘也渐渐散去,三三两两的工人身影也渐渐清晰起来。

  我走上前,有话无话的和熟悉的工人搭讪,询问机器有没毛病,有没有需要帮助的,而眼神却左顾右盼,寻找着那未曾见过的铁中女生的面孔。果然,有个不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中,只见她正在拍打工作服上沾满的白色粉尘。匆匆扫过几眼,虽然不是太清楚,只看见她全身虽然沾满了粉尘,但身材姣好,一张瓜子脸面,头发高高挽起,不知为什么,当初的好奇不明不白地吸引了我,不禁使人心动。以后几天,我上班时经常有意无意的过去,不是借题寻人扯闲话,就是主动帮着干点活,“司马昭之心,唯我所知。”是为了观察的再仔细一点,而其实是引起对方的注意罢了。

  几天后,上班路上,远远看见她迎面走来,一想今天倒班,她应该休息。距离慢慢的接近,越看越清晰。她身段高挑,窈窕苗条,纤巧挺拔,亭亭玉立。一张清雅、俊秀的瓜子脸,端庄俊美,很有神韵的一对眼睛,清澈明亮。一头又黑又亮的乌发梳成一条长辫耷拉在脑后,直到腰间,加上身着铁路工作服,制服上的铜纽扣闪闪发亮,更显得格外精神,与众不同,又有一种别样的风韵。我心中怦然一动,何处觅爱人?这不正是我理想的心中人吗!

  也许是“一见钟情”,也可能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是命运的安排吧,我们从相遇、相见,很快到相识,相知,开始了相交,以后步步深入,就水到渠成,关系也变得简单多了。谁能想到,从这以后,我无意识地进入到铁路人的家庭中,对铁路人的工作、生活有了较深入地了解。也能说,铁路和我的一生也无形中联系在一起。

  那一年,春节将临,大雪铺天盖地,公路被封,回家班车被停运。无可奈何之中,我俩决定乘火车返回天水。从厂里好不容易坐拉焦炭汽车到宝成铁路的白水江火车站,乘火车,经过一夜的奔波,翻秦岭、过宝鸡,清晨到达了天水火车站。我准备返回市上回家去,她建议已经到了北道区,不妨去见见她父亲,反正准女婿总要见未来的岳父,迟见不如早见。匆忙之中,无任何思想准备,手头又无任何见面礼,如何去见?犹豫之中,经不起她再三相劝,硬着头皮,只好从命。

  推开兰铁局天水工务修制厂办公楼挂着“设计室”牌子的房间门,热气腾腾,一股暖流扑面而来。正低头在堆满图纸、设计文本等杂物办公桌中的她父亲,听到门响,抬起头,看见她,一愣,立刻从办公桌后面过来,拉个椅子让我们坐在火炉边取暖,一边问长问短。她介绍我是厂里一块的同事,相伴回家,她父亲点点头,微笑着不时仔细的端详着我,看着,我估计他心里明白,我俩到底是啥关系。父女俩在对话中,他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明白。一会儿好像在问吃没吃早饭的意思后,就拿着饭盒出门去打饭。这时,她对我讲,父亲讲一口老家浙江嵊州话,长期在外工作,很少回家,老家话难听懂,她们父女经常说话是揣摩着意思,似是而非,似懂非懂。利用这个机会,我仔细端详起这间设计室。

  房子不算小,是他父亲一人的办公室。最显著是墙面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类图纸,在晒出的淡淡蓝色图纸上,各种粗细不一、纵横交错划出的黑线布满在各个图纸上。两个大玻璃文件柜里,堆放着许多卷好的图纸、设计档案和有关书藉,我一瞥,这些书大部分是涉及到铁路桥梁、涵洞、隧道、轨道设计的工具书。宽大的办公桌上,一张图版上展开着一张正在制作中的图纸,一本正张开的工具书,长尺、计算尺、几支笔摆放在一边,桌子边上几层书,文件夹高高堆起,一看,应该是正在进行设计中的他被我们所打断。

  我俩吃着烧饼,喝着粥,她父亲看着我们,父女俩不时一言一语地对着话,他眼神中舐犊情深,深爱慈祥的目光不时深情的看着他心爱的姑娘,直到目送我们走出办公室。

  从那以后,岳父的工作和经历吸引了我,有意无意的打听后,渐渐知道他作为老一代铁路人,一生的经历曲折坎坷,富有戏剧性。

  他出生于浙江嵊县客源乡雅横村一户家境比较富裕的家庭,六岁入私塾读书,小学毕业后,考入杭州两浙机务中学(原学校名称杭州惠来中学堂)就读。这所学校创办于清光绪25年(1899年),由美籍传教士安惠德在杭州购地建校,招生办学,取校名杭州惠兰中学堂,学制6年,是浙江省内一所名气很高、实力超群的高中。1937年,日本侵华,学校曾被迫停办。1951年,学校同前浙大附中合并在原校成立杭州市第二中学。遗憾的是,颇有特色的原惠兰中学的大部分建筑“文革”中被摧毁,现仅存惠兰图书馆,“树人数德”、“惠兰学堂”碑座、小铜钟等,成为现代人对它的一种念想。这所学校以西方教材为基础,教授的文化及现代科学技术知识,使他耳目一新,仿佛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几年后,他不顾家人的一再劝阻,不愿走家中早己设计好的毕业后经商、或上大学之路,毅然离校、离家,只身一人去闯世界,去追求自己心中的理想。做了几年店员以后,从21岁开始,从浙江公路局兰寿公路工地作测工开始,一边做工,一边坚持刻苦学习,边学边干,在干中积累了知识,增长了才干,逐渐自学成才。

  几年后全面抗战爆发,在这期间,他爬山涉水,历经艰辛,先后辗转湖南、贵州、广西、云南、江西等省,在湘黔公路、黔滇公路、西祥公路、湘黔铁路、湘桂铁路、滇缅铁路、昆明羊街老机场、桂林飞机场、柳州飞机场、云南罗平飞机场、湘桂铁路、湘桂黔铁路、柳州铁路分局南丹工务段、先后做测工、监工、工务员、领工员、技术员。

  抗日战争全方面爆发以后,正面战场日军节节逼近,沿海海岸线被全面封锁,海上外援通道断绝,中国在南北战场军备物资缺乏,处于十分被动状况,急需在西南建设一批公路、铁路、机场等,以尽快开辟新通道,巩固以重庆为中心的西南大后方,支援正面战场对日作战。

  在这个大背景下,国民政府为了加强战时国家对全国铁路运输系统的管理,1938年1月将铁道部全部职能划归交通部,立即着手湘桂铁路、黔桂铁路、川滇铁路、滇缅(云南昆明—缅甸腊戍)铁路等铁路线的建设和滇缅公路修筑,旨在构建一个连接四川、云南、贵州强大、完善的西南地区国际运输网,打通中国西南交通运输和抗战急需战略物资国际援助运输通道,以应长期抗战之需。在“抗战救国”精神鼓舞下,当年血气方钢的岳父和数十万铁路员工及西南数省几十万民工一起,在战火不断、山高峡深、严寒酷暑、缺医少药、人力、财力、物力严重短缺的重重困难下,冒着敌人的炮火,顶住敌机的狂轰滥炸,哪里需要就赶到那,辗转在大西南各处工地,和千万军民一起,以中华民族不屈之脊梁和血肉之躯,联接起了中国大后方和国际运输线公里的铁路里程。

  岳父讲,1938年11月到1940年9月,他在滇缅铁路十总段做测工、监工。这条铁路修筑时,仅云南一省就出民工30万人,整个工程动工后浩浩荡荡,但工作的环境十分恶劣,经过的都是蛮荒地区,蚊虫叮咬,疟疾横行,民工体力又弱,效率很低,到1942年,因日军进犯滇西失守而停工。印象最深的是1944年10月,转到云南省罗平飞机场任工务员修建机场时的情景。当时,罗平县征集民工1、5万人,要求40天内赶工抢修完工。没有压路机等机械工具,民工们用巨大的石碾子做压路机,几十个人一组,拉着绳索,喊着号子,只换班不停工,完全靠人工,反复碾压成机场跑道,终于按期完成了任务。竣工后罗平机场成为抗战时期美国空 军“飞虎队”的重要作战基地、著名的“驼峰”航线的中转站、美国空军的作战前进机场。当时,为了赶工期,他整天泡在工地,跑上跑下,既要监督工程质量,指导相关技术,又要督促加快工作效率,空了找地方休息一下,饿了随便吃点干粮,就凭当年年轻力壮,又是满腔的爱国情,才硬撑了下来 。在整个抗战期间,他几乎在大西南所有的重要铁路线以及几个重要机场的修、改建设中反复奔波,和众多的铁路建设者和民工一起, 呕心沥血,修公路、筑铁路、建机场,这些战时铁路、公路、机场等,保证了国际援华大量重要抗日物资的输送,在对日作战中发挥出重大效能,为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岳父的经历,尤其他在抗日战争期间的工作经历,是不屈的中国铁路人为民族独立与解放英勇献身的历史记截,同样也是中国老一辈铁路人曲折历经的缩影。

  解放后的1951年,因天兰铁路建设需要,岳父奉调转移西部,由广西柳州铁路分局工程处第八工程段调西北铁路局第四工程段任主任理工员,开始为填补中国西部铁路的空白,投身于天兰铁路建设中。在天水—甘谷—陇西—定西一线的一些桥梁、洞涵、车站道闸等设计施工中,都有着他曾经精心设计过的痕迹,沿线留下他踏堪、测量而走过的足迹,以后多年,又为天兰铁路的多次改造、升级付出了巨大心血,将自己一生的智慧和才能,奉献给了中国的铁路事业。天兰铁路完工后,调西北铁路局陇西工务段任工程师,后调兰铁局天水工务修制厂任总工,直至退休。

  性格温顺,与世无争,别人看来是书生气十足的岳父,一生除对技术上的精益求精和其完美不懈追求外,很少过问政治。什么权力、地位、报酬、享受等等对他来说都是份外之物,从来不去追求,但偏偏政治又要过问他。1958年“反右”斗争中,上级组织下达“在高级知识分子落实一个指标”任务后,单位领导谈话,要他接受这一荒谬要求。糊里糊涂中,一顶“分子”帽子被戴上了头,工程师降为技术员,工资由156元降为84元,虽然一年后,彻底摘帽,恢复了原职务和工资,对当时政治上被岐视,全家生活处于十分困难中的遭遇,他虽心中觉得冤屈,仍口无怨言,一如既往地去认真工作。“文革”中,不管外面怎么闹腾,他尽量排除干扰,静心去研究他的技术。“文革”刚结束,他将自己多年潜心研究的铁路道闸制作、保护、维修等制作的完整过程、技术规范、安全防护成果总结成书,在铁路系统引起很反响,很快被长沙铁道学院发现后选作该校教材使用。

  岳父工作一直在兰铁局天水铁路修制厂,工作单位在北道区,而家一直在陇西铁路工房,几个儿女在天水铁中就读。他常年奔波在天兰铁路沿线,为了工作经常“过家门而不入”,来去匆匆,舍家忘我,对家中8个子女,家里的大小事也无心过问,心中只有工作。直到因劳累过度,在修制厂工地现场工作时突然昏晕倒地致半身瘫痪。在他因病逝世以后,全家将他安葬在陇西3号铁路大桥附近。每天,无数列火车鸣笛奔驰而过,仿佛在为这位挚爱铁路事业,为铁路建设奉献一生,贡献出毕生精力的老人和己故去的老一辈铁路人致敬。

  在天兰铁路陇西火车站西南,有一处家属区,是解放初期,为修建天兰铁路,安置沿线数万铁路职工及家属,分别在天水市北道埠道北,陇西文峰镇等地建成的铁路职工家属宿舍区,俗称铁路工房。天兰线通车以后,这里成为兰州至天水铁路沿线职工的集聚区。

  陇西铁路大工房占地面积很大,四十八排房屋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家属区一条宽畅大道东西两侧,每一排有8户独立小院。院落不大,十几平米,房间虽七八十平米左右,但一砖到顶、青瓦铺顶,结实耐用。据说当初建设时,西部铁路干线工程局要求要从长远着眼,使沿线铁路职工家属能安好家,扎下根,服务好铁路。周边配套建有铁路医院、铁路学校等,大工房安置了天兰铁路天水到定西沿线户铁路职工及家属。从天兰铁路动工建设开始,岳父全家就居住在这里。七十年代初,我正式成为她们家庭中的一员以后,深深感受到了她们全家和铁路的情结,又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大工房里铁路人家的日常工作、生活环境。

  走进铁路工房,完全是铁路人家的生活世界。千余人聚集在这里,铁路员工和家属绝大多数是当初建设天兰铁路时汇聚在一起。要知对方是啥地方人,来自何方?除了讲的最多的是铁路普通话外,只需对话搭膛,从口音中便可知晓来自于五湖四海,四面八方。由于历史原因,当初建设时期的条件所限,大工房里一些生活配套设施很不到位,给大家的生活带来了诸多不便,感觉最深刻的就是吃水和如厕。

  吃水靠公共水站供水。在大工房最显著的地方设置了4个自来水站,每当午时、下午定时供水时,这里是最热闹的地方。不需通知,各家各户闻风而动,老人、年轻人挑着水桶,排成一字长蛇队,大人们操着各种口音,互相问长问短,孩子们在周围打闹玩耍着。冬天,这里的地面如同滑冰场,走路需要格外注意,一不小心就滑倒在地,其余季节,这里全部是一片水汪汪的洼地,行路必须绕道走。即使这样,每到放水时候,整个大工房里里外外,到处可见穿梭的挑水人,一担又一担水挑回家,每家每户必备的储水缸中倒满为止。

  吃水是较为方便,最难受的是如厕。偌大的近千人大工房,只有几处公共厕所,而且完全是旱厕,常年气味难闻,恶臭熏人,夏天无处下脚,冬天遍地冰面。更不方便的是,厕所常年无照明,夜间黑灯瞎火靠手电筒照亮。厕所外用砖砌起的垃圾箱,经常是厢内垃圾堆积如小山,厢外地上垃圾乱扔乱丢,行走要特别小心才行。这样的生活环境和质量,上个世纪在中国的不少城市、居民区几乎是普遍现象。看过最近热播过的电视剧《人世间》中,剧中所取的原型吉林省长春市铁西区某居民小区老百姓当年住房、取水、行走、如厕等等生活中的场景,和大工房当年的情景几乎同出一撤,一模一样,真实可信,作者梁晓声应该是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中长期生活过,体验过,才能深有感触,接地气,写出如此真实的场景。

  虽然在生活中有诸多不便和不如意之处,但听不到什么怨言,没见过有人撒气。铁路大工房里的生活,可是有滋有味,很有特点。

  大工房人多、事繁、但管理得井然有序。专门设立的居委会,很有权威。每一排八户中间,都推选出一名年纪稍轻、干事负责又热心的女姓铁路家属担任组长。负责对居委会安排布置的工作进行落实。组长们对工作的负责程度,可是尽职尽责,她们对邻里每一户家的情况是了如指掌。对各自一排家属区的安全巡逻、防火防盗、乃至计划生育,生老病死都很上心,上面有什么新的精神,上门到每家每户去传达,邻里之间如果发生小的矛盾和摩擦,则主动出面进行调解,如那家里遇到什么急难事,不论白天、夜晚,闻讯后出面帮助。有些自己处理不了的事,则迅速反馈到居委会,请求上面协助。大工房正是由这些热心肠的大娘、大嫂们出面,邻里间关系和睦、祥和,互相和谐相处。铁路职工才能安心去工作,家属们才能和谐相处,多少年过去了,岳母一排的组长张姐那风风火火,热心办事的形象仍然留存在我的脑海中。

  过去常说铁路是准军事化管理,很重要的一条是准时准点,令行禁止。叫班员在这里也算是大工房里的一大特色。从早到晚,每天24小时内,大工房里不时能听到呼唤声,总可以看见有人穿梭于每一排家属院门前,他们行走匆匆,嗓门特别大,这是铁路上的“叫班员”,其工作就是唤醒正在休息中,到点需上班的司乘人员准时上班。每到这样一个时间段,叫班员在门外大声喊叫着对方名字,告知交班时间,得到对方肯定回应以后,才能离开。要知道火车司乘人员如果误点,耽误了火车发车,那可是大事故。除这以外,大工房几乎每家每户都备有几个钟表,墙上挂着大钟、桌上摆放着小闹钟,经常和北京时间校对,保证分秒不差、准确无误。这是为了能够更好的保证家里职工上班准点而必备的。每当闹钟响起,家里人赶快督促上班人行动。

  在大工房中,居住最多的是陇西机务段铁路职工,他们担负着天兰铁路中陇西至天水,陇西至兰州段的火车换乘、维修等任务。交接班结束后,大工房里穿梭往来,最多的是上班、下班的铁路职工。他们一身合体的蓝色铁路制服,头戴一顶有铁路路徽徽章的蓝色工作帽,精神抖擞,有的手中提着信号灯,背着挎包,大部分人手提一个银白色的铝制饭盒。可别小瞧它,它是仿照部队样式,给铁路职工上班带饭专门配置,带有保温的专用饭盒。它造型独特,形状带U形,既便于携带,又方便放置。饭盒上下三层,上面两层浅,装菜用,下面一层深,专门用于盛饭。有了它,上班前,家里准备好适宜他们口味的饭菜,盛入饭盒,带上车,解决了司乘人员工作期间吃饭难的问题。这个饭盒它是当年铁路职工的标配,上下班提着它象征着自己的身份,而在外人看来,又多出几份羡慕。

  多年来,我们每逢春节或长假,全家会去陇西铁路大工房探望,无形中也短暂的享受到了铁路上许多便利。曾手持岳父家中铁路职工的免票,多次乘坐往返天水、陇西铁路客车,在那短短几个小时行程中,虽然有点小紧张,但更多的是自己仿佛已经真正置身于铁路职工家属范畴之中。

  我多次在飞驰中的火车驾驶室内,近距离地亲眼目睹小舅子驾驶火车的实景。当你在火车驾驶室,看着列车在铁道上飞驰电掣、气势磅礴、一泻万丈地奔驰,你第一感觉是远比乘坐自驾汽车在高速上以120码以上的行车速度行驶完全不一样,在兴奋之余,好似滿腔沸腾、伴随着火车一往无前飞驰一般。驾驶室里,司机紧握手柄 ,一边不时的看着仪表盘上的变化,控制着火车的行车速度,一边观察着前方不断出现的铁路信号、标志,警惕轨道上也许会出现的意外状况,看到前方有呜笛标志,拉响笛,过大桥、进隧道,又不断和通过无线通话和调度室、前方车站通话,接受指令。副司机坐在机车驾驶舱的右侧,紧紧地盯着外面铁道、信号灯,标志牌,配合着司机的操作,不时进行报告,两人配合的默契程度,如行云流水、自如自在,看着那种紧张而有序的工作场面,你不由得对火车司机发出内心的钦佩。

  特别有意思的是,我曾几次乘过李车长、铁路上叫李大车值守的货车守车。守车挂在货车的最后一个车厢,它是货车行驶中车长岗位所在的车厢。守车比较简陋,没有空调,夏天闷热,车尾时不时卷进尘土,石渣。冬天用一小煤炉生火取暖,冷空气从窗口、车尾吹入,裹着大衣也觉得寒冷。车站调度室发出行车信号后,车站信号变更,司机鸣笛,车长挥旗示意后,货车启动,随着火车加速,守车不停地颠簸着,人也坐立不安。车长不时在守车的窗口探头向外瞭望,不时又站在守车车厢的尾部,仔细进行观察,通过对讲机和调度室、前方车站进行联系,报告情况。每逢通过车站,车长站立在守车尾部一侧,手持绿旗向肃立在车站的工作人员挥旗致意,表示安全通过,在行程记录上做出记录。如逢夜间行车,车长手中的红绿旗则变为信号灯。在大家的心目中,车长是那么的威风、神气,可又有谁知道,他们是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中,全身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弛,铁路人就是以这样的辛劳,才保证了行车安全。

  岳父一家,兄弟姊妹8人,有一半服务于铁路。从岳父算起,全家已经算是三代铁路人了。第二代铁路人中,老大在铁路小学任教,为铁路职工子弟学好知识,培育成材,一生献身于铁路教育事业。姐夫祖籍上海,为支援西部铁路建设,告别父母,家乡,来到兰州铁路局,分配到陇西机务段,抓斗车司机,专门负责给蒸汽机车车头煤箱上煤。老六火车司机,从开蒸汽机车到电气机车,再到动车组司机,直到退休,亲身经历了这一时期铁路发生的巨大变化。老七铁路道班工人,专门负责天水—陇西段沿线铁路钢轨、道渣等的维修,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工作,先后参与了天兰铁路复线、电气化改造、动车组行驶、铁道、车站改造的大建设全过程。老八接了父亲班,乐于为铁路事业的发展做一颗小小的螺丝钉。现在,家中第三代铁路人中,外甥也是火车司机,自豪的驾驶着韶山机组机车奔驰在天兰线上。更令人欣喜的是,家中的第四代中,也有人正为高速列车加快速度进行发展架桥梁、打隧道,铺轨道,日夜奋斗在中铁修建高速铁路建筑施工工地中。

  2002年春,推土机等大型设备开进了陇西铁路大工房,随后几天时间,有50多年历史的大工房全部被拆除,一个时代结束了。两年以后,一个造型优雅、设施配套、生活服务功能齐全、旁边的环境俱佳的铁路职工崭新小区在这里拔地而起,陇西铁路大工房的过去和现在就是社会持续健康发展进步,历史变迁中的一种折射,铁路事业快速的提升中的缩影。

  今天,几代铁路人向往已久的新生活揭开了崭新的一页,新一代铁路人接过老一辈的班,驾驶着不断更新换代中的新型机车,飞驰在不断延伸、纵横交错的铁路线上,伴随着时代前进的步伐在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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